担水食的日子

发布时间 : 2017-02-22 17:07 来源 : 罗定市新闻中心 浏览次数 : 33539次字号:

罗定故事(4)

担水食的日子

    “挑水”罗定叫“担水”,题中用“担水”是使本地人感觉更亲切。
    水和空气是人类的基本需要。在我国,自古以来,各朝代的地方统治者,都选择在江河及湖泊设立治所。主要因为有三个好处:一是可以满足人们用水的需要;二是河流是水上运输的最有利条件;三是江河两岸都是风景优美之地,是人们劳作之后的绝妙休闲场所。许多早被历史上各级统治者选中的临水的治所,千百年后至今仍不迁移,且多数已发展成为大中城市了。
    罗定在元朝时县城是在今南永平处的,该处离河边较远,生活用水只靠井水。随着人口增加,用水困难,且没有城墙防守。到了明朝景泰五年,当时的统治者选择了北部靠河边处修筑城墙。顺民们也随之迁入城内。到了明朝嘉靖32年时,形势需要设立商业街市了。所建的街道也大抵是沿河而建的。这样不论城里城外,取河水都十分方便了。河水虽方便任取,但时间一长人们又开始发愁了。因为罗城的地势相对于水边是较高的,不像广州长堤,涨潮时,水面距马路只一米左右。罗城在枯水期河水面与城中高处落差有十多二十米,几处取水埗头均有几十级步级,上完步级又要再走上坡路,一人挑一担水回家,中途要休息二三次。女人做人家的媳妇,如果无力挑水的就不受欢迎。以后人们又试着在城内挖井,发现井中的水非常清澈,于是挑来作日常使用。以后挖的井越来越多,但大多数在地势低处,有的甚至就在鱼塘边。当时城里的水井有:云龙书院(即郁南二中)门口一口;菁莪书院门口不远处一口;龙头岗塘角处一口;兴廉书院塘边一口;城外开元寺旁一口。这些井是向公众开放的,以菁莪书院门口的井最多人取用,人们不但用桶挑回家,且拿衣服等物来井边,就地使用。另外有些单位在自己范围内挖水井,如罗定师范,撷园(谭啟秀故居)礼拜堂、天主堂等,它们的井都在围墙之内,不向外人开放。解放后县公安局和看守所(当时监狱已迁往李家祠)于五十年代先后在自己单位内,开挖两口巨井,也不对外开放。
    上述罗城内的水井,井内的水并非真正的地下水,也就是说不是从岩层中涌出的,而是岩石面上的地表水。解放后,公安局及看守所打井时,我都亲眼看见。在最初挖下的二三米是泥土,有水渗出,到岩层以下,就由打石工人用铁凿操作了。但花了很多时间,向下打成一个二米多深的圆形石窝时,石层部分仍是干的。再用长钢钎往下撞击,又达二米多仍未见有水涌,只好停止。这就证明,罗城的岩石层并无地下水。只有泥土层有渗出。这个情况,在近年建房挖桩柱时常见。这层泥土,在天下雨时吸收了部分雨水。而人们日常生活的废水也弃之户外,部分也被土层吸收了。这些雨水及废水被储备起来,慢慢地向低处渗去,遇到水井就渗入井中。而靠近塘边的水井则大部分是塘水。这些地表水及塘水,都经过泥土及砂石的过滤才进入井中,所以肉眼看起来非常清澈的,也没什么异味。几十年前的漫长时间由于没有设备及机构对其进行化验,饮用对人体有无害处无人知晓,也没有人追究,所以不少居民,特别是离河边较远,或居住地势较高的人们,把井水作为日常的全部用水。不知从何时起,有人发现盛井水的水缸底有一层绿色的水垢,于是大家纷纷把饮的水和用的水分开,每家多有二个水缸,一个装河水,专门用来煮粥饭、漱口、洗面,有的连洗澡也用河水了。另一个缸装井水,用来洗衣服、喂牲畜、搞卫生、清理猪舍等。有的则把衣服被帐,统统拿到河边去洗。现在,除了菁莪书院门前的一个井仍存外,其余均已湮殁。
    下面说到挑河水的情况。
    罗城虽近河边,但不是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下去取水的,必须通过经修筑的埗头,这些埗头从上到下都用石块砌成步级,一直伸到河的深处,以便枯水期仍能站立石板上取水或洗涤,不至于跨入水深处而出现事故。到了石级顶,担水经过的地段,也用石块铺路到各小巷内,以免路滑。
    较完善的河埗有六个,依次是:
    北门埗头:出北门立即下石级,该处地势较陡,石级有几十级,中部砌有休息处。该埗头主要满足北角以及郁南二中一带的群众使用。
    大东门埗头:出大东门两个城门不远处即是。该埗头主要满足县府及学宫以南,礼拜堂以北的单位及群众使用。
    小东门埗头:从苏屋巷出小东门即直下埗头。该埗头主要供苏屋巷、高街、道前街以及南门头以北的单位及群众使用。
    高码头埗头:在原人民公园(现已不存在)靠河边处由两边数十级石级向下汇成V形,到底部成为一个埗头,现在仍可以看到存在的左边石级。该埗头供高街南端及黄屋一带群众使用。
    大埗头,又称大码头。是一个综合性的码头,规模较大,宽度约十多米,除供挑水洗涤之外,也供商船装货及卸货之用。挑水的人把水挑到码头顶后,分两路继续前进:右路穿过古榕树头再上石级,然后沿斜坡往前走,经阜康路进入人民北路;另一路经泽汇路、王屋分别上谷岗里入石鳌头一带,以及沿泽汇路前行至今镇政府及大新路以至雄镇路一带,解决整条人民中路人民南路的用水。
    石桥头埗头:在今石拱桥(又称一桥)立交的下层一条小路下河边,是上述各河埗头,地势最低的,供大新北路,劏狗巷,体育路一带群众使用。
    上述埗头,除大埗头兼商业用途而较宽外,其余的都只有1.5米的宽度(民国十八年前的街道也只有二米多宽),但都全部靠用红石板砌石级,平坦处也铺以红石条,以防打滑。老一辈人都会记得,解放后仍存的埗头,由于几百年来,千千万万担水人的践踏,其石级及铺石,均已有明显的磨损。足见这座古城经历的沧桑岁月。
    说到取水的方法,由于旧时生产工具落后,既无水车,更无水泵,唯一的方法就是肩挑。在居民住户,都设有一、二个大水缸,由家中体力强的人用水桶挑水。商店过去都是个体经营,店主的家人一般都住在店内,也有些店主的农村亲戚在县城读书,寄居店内,一般每店均有数人,所以大部分商店都是雇请炊事员(俗称伙头)一人。该伙头除一日三餐买菜煮饭外,其余许多时间都花在挑水上。由于每家每户,每店甚至单位、学校都是人工挑水,每当白天、天晴,各埗头挑水的人川流不息。在大东门、从埗头起经罗中及县府门前直至十字街,整条路都是湿漉漉的。至于大埠头就更不用说了。从早到晚既有担抬货物的搬运工人,又有大量的挑水男女,还有不少中年的大婶、年轻的姑娘,站在码头的底部,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,卷起衣袖及裤腿,低着头,在洗衣服及被帐,有时传出欢声笑语。而从码头顶到大井头及王屋、谷岗里等马路及街巷中,路上总是象落过雨的,所以群众都称之为“水街”,没有人称什么“泽汇路”。此时如果有到对岸的塔脚村河边,往城区这边扫望,会发现一幅生动的活的风景画:沿河边,既有石壁、又有垂藤、既有公园又有古民居,既有城墙、大小城门,又有机关学校隐约地露在参天古木之中。在河中有大批的竹木排停靠,又有人拉的小木船在游动着。几个埗头不停地有人上上落落,最近有报道说,上海世博会的“清明上河图”长幅画卷,拟采用最新科技,使其人物活动起来,这当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。但我想,如果几十年前用摄象机器,在塔脚河边把上述景物拍成纪录影片,也许更为珍贵,因为它那图毕景是画的,而我们这儿的人物均是真实存在的、活生生的。两相比较谁更珍贵,不是不可以争论的。不过这已是后话,这些景物,千万载也不可能重现了。
    罗定解放后,人力担水的情形没有立即有改变,但由于人口急增,一些单位就各出招数了。例如有些单位雇请专门的挑水员,由一人至数人不等,报酬方面,有的按日计工钱,有按担(水桶担)计价。而公安局和看守所,则砌筑一个大水池,从在押犯中,挑选十多名罪行较轻且已判决的案犯,每人配水桶一担,由武装押解到大东门及小东门河边挑水供单位使用,数年后两家均挖了水井,只有厨房才用河水,列队挑水的间隔也相应延长。罗定师范学校,则更彻底,它把师生厨房及饭堂搬到河边去,也就是现在党校干部宿舍这个位置。基本摆脱了用水的困难局面。罗定中学也把厨房设在城墙外较低的位置,减少了劳动强度。1956年起,小商贩开始合作经营,饮食业也拼成几间大店,“永红”、“东风”等店就用一架手拉的木板车,上面放一个高大的木桶。拉到大埗头先由人用桶挑水到埗头顶倒入木桶中,盛满之后,再由一人前拉,两人后推,真是减轻了部分体力,也算是改革吧。
    随着城镇人口不断增加,用水压力加大,1964年县人民政府及罗城镇政府筹建自来水厂,1965年7月投产。从此,居民不需要到河里挑水了。但最初几年,自来水不供到住户,只在大街边设“酬水站”。因为当时镀锌水管要依靠进口,非常缺货,且价格昂贵。大部分居民用不起。“酬水站”大多设在大街两旁的巷口处,由一人看守并收费,居民要到水厂购买牌仔,然后早午晚三次开放的时候,用一分钱一个的牌仔,到水站去换取自来水一担(木桶,每担约七十市斤)。一分钱一担水,从没有提价,但有少数个别人则订制特大的水桶。未成年的小孩则一分钱取两半担,所以自来水虽然进城,在一般较长时间内,仍然要“担自来水食”。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国产水管逐渐增多,引管入户才逐步完成,街边“酬水站”也完成历史任务。(作者:关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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